水之于世人有感叹与吟咏,也有礼赞与诅咒.然而无论是对水的亲近与向往,还是对水的颂扬与申讨,都是人们难以割舍的敬畏理念.我以为不能偏执地将洪水与猛兽组成一个贬义色彩极浓的成语,因为大自然的恩赐之一的水虽有暴戾的一面,也有柔情的一面,它毕竟是我们的生命之源.而水之于我,除了敬畏又总是常常让我感动.这或许是我生命的旅程里,总与水为伍、形影不离的缘故吧.
在儿时的记忆中,更多的是关于水的故事.我是触摸着多水的时光而蹒跚学步的,水不但滋润着我的肌肤,也浇灌着我的童心.少不更事的年月,我们根本不可能体验水与人类戚戚相关的内涵.只是以为水除了给人以舟楫、灌溉之利外,至多不过是为我们提供了嬉戏畅游的处所.于是那时候我们对水更多的是亲近,而尚不知敬畏.
水是我生命的纽带,连接着我生命的旅程,水是我生命的襁褓,孕育着我的血脉.如今在我居住的江城武汉,无疑是众水相拥之处.这片极富浪漫情调的多水之地,时常诱惑与驱使着我不断地亲近于水.我在水边吟哦与沉思,在水边读书与欣赏,在水边忆念着往事、畅想着未来,一次次与水进行着心灵的对话.与生俱来的天性让我对水有一种无法排遣的依恋情结,但我讨厌疏离于自然的水.我觉得游泳池虽然华丽,总有一种装扮的虚伪;人工湖虽然秀美,可总有一种刻意的夸饰.自然的江河湖海,抑或小溪泉流,才是我为之钟爱的去处.尘世浮躁,我与水相拥,任由自然之水舒缓我的筋骨、释放我的灵性.只是如今陡添忧虑:人为的污染与人为的掠夺,清波有的已变成浊流,碧水有的正渐渐丧失.我为水而哀痛,为水而伤逝!不知道这让人类赖以生存的水,何以遭受以怨报德地糟践?
那一年我去了一趟西部,使我对水的认识与理解进一步升华.水对于世代生活在那里的人们,其极端重要性是我这位生活在“千湖之省”的人所不可能想象的.水在那片土地岂止是贵如油啊,简直比黄金还贵重.联想到内地一些人无所顾忌地轻视于水,浪费于水,我百感交集.珍视包括水在内的所有大自然的东西本应是人类的天性,可人类的偏执、健忘与堕落.使人们急功近利的短期行为加剧,一些人对自己给予生存环境的破坏居然心安理得.仅以水为例,人们似乎只记住了洪水泛滥、人水相搏的凶险,却不知纵有7/10的海水面积的地球村,真正能让人们饮用的水已不再富裕,就是这不再富裕的水,正在招致污染和浪费!
敬畏出自心灵,忧患生于敬畏.谁都没有理由去亵渎于大自然,因而敬畏于水,总令我时常保持对大自然的虔诚之感;敬畏于水,总有一种对大自然的深情依恋;敬畏于水,又总是令我时常为之忧患.是啊,当我意识到水不仅是我生命的载体,而且是我生命的源泉之时,不能不让我为水感动,这感动便是无以复加的敬畏……
